从一起“沉默的移送”事件看律师执业权利保障

事关(shìguān)司法公正，丝毫不能马虎

河南省检察机关保障律师执业权利(quánlì)

近日(jìnrì)，在位于河南省滑县的河南慕标律师事务所内，攸广冰律师的手机提示音响起，一条来自“律师重大程序性信息网络(xìnxīwǎngluò)告知平台”的短信告知他，其代理的一起刑事案件已经由滑县检察院(jiǎncháyuàn)向(xiàng)同级法院提起公诉。

“一条短信，解决了大问题！”攸广冰在代理一起拐卖儿童案时，因未及时获知案件(ànjiàn)退回补充侦查的信息，让辩护工作陷入被动，这让他“很受伤”。而(ér)如今的便捷(biànjié)服务让他很满意。

近年来，河南省检察机关(jiǎnchájīguān)在(zài)保障律师执业权利方面实现了从个案到类案、从人工排查到数智赋能的深层次变革。

从打十几个电话问(wèn)进展

“案件退回(tuìhuí)补充侦查两次，却未告知我进展！”2023年12月，滑县检察院12309检察服务中心律师专用窗口前(qián)，焦急的攸广冰引起(yǐnqǐ)了控告申诉检察部门检察官杜刚的注意。

“律师反映，承办检察官(jiǎncháguān)没有告知其代理的(de)苏某涉嫌拐卖儿童案已退回侦查机关补充侦查(bǔchōngzhēnchá)，未(wèi)(wèi)充分保障(bǎozhàng)律师知情权，而且承办检察官对律师提出当面反映意见的要求也未予答复。”杜刚告诉(gàosù)记者，原案承办检察官未告知辩护律师案件退回补充侦查情况、未答复当面反映意见申请，违反了最高人民检察院、司法部、中华全国律师协会联合印发的《关于依法保障律师执业权利的十条意见》（下称《意见》）中的有关规定，未充分保障律师知情权和反映意见权，应予整改。

彼时，苏某涉嫌拐卖儿童案因关键事实仍无法确定(quèdìng)，正在紧张地补充侦查——承办检察官发现，缺少犯罪嫌疑人苏某在联系送养儿童时索要报酬(bàochóu)的关键证据，于是(yúshì)将案件第二次退回补充侦查，但忘记了及时告知律师(lǜshī)。

查明情况后，滑县检察院迅速启动“双线作战(zuòzhàn)”：对承办(chéngbàn)检察官进行谈话提醒，并将监督意见及时答复律师(lǜshī)；对2023年以来办理的案件就律师知情权进行全面自查。

承办检察官第一时间联系攸广冰律师。“检察官在公安机关重新移送审查起诉后，当面听取了我的(de)辩护意见(yìjiàn)。”攸广冰说。更令他高兴的是，经过二次补充侦查，检察机关同样认为现有(xiànyǒu)证据不足以认定苏某(sūmǒu)构成拐卖儿童罪，依法对苏某作出存疑不起诉决定。

滑县检察院还发现，阻碍律师知情权的问题(wèntí)并非个例。自查的6件同类案件暴露出办案(bànàn)人员程序告知(gàozhī)意识薄弱、沟通机制不畅等共性问题。

“不能止步于个案纠偏，必须从源头堵漏。”杜刚介绍，该院联合滑县司法局走访全县11家律师事务所，发出240份问卷，最终与联通公司(liántōnggōngsī)合作研发“律师重大程序性信息网络告知(gàozhī)(gàozhī)平台”，对公安机关提请批捕、检察机关退回补充侦查(bǔchōngzhēnchá)、改变管辖、提起公诉等(děng)事项，依法及时向律师发送告知短信。

“过去问案件进展要打(dǎ)十几个电话，现在手机(shǒujī)一响就知道关键节点。”攸广冰感慨道。

记者了解到，目前该平台在(zài)安阳市两级检察机关得到推广应用，已向律师(lǜshī)发送重要程序性事项告知短信3000余条。

从人工排查(páichá)到数据预警

如果说滑县检察院(jiǎncháyuàn)的实践是“技术赋能(fùnéng)”，舞钢市检察院则通过数字建模实现了监督质效的跃升。

2024年初，舞钢市检察院在与当地律协座谈时(shí)了解到一个情况：法律援助律师在办理周某交通肇事案时，于开庭前(qián)2日才收到法律援助中心(zhōngxīn)转交的(de)起诉书副本，违反了刑事诉讼法规定的在开庭前15日向法律援助律师送达起诉书副本。

“未及时送达起诉书副本，会导致律师出庭准备不足，让法律援助工作流于形式，被告人合法权益得不到保障。”这条线索立刻(lìkè)引起舞钢市检察院(jiǎncháyuàn)控告申诉检察部门负责人李(lǐ)丰华的注意。

“通过(tōngguò)调取全年法律援助工作台账，运用数据交叉(jiāochā)比对，查实未按规定时限送达起诉书副本线索11条。”李丰华介绍。

2024年9月，舞钢市检察院制发检察建议(jiànyì)督促整改(zhěnggǎi)，同时法检两院就审判工作(gōngzuò)规范(guīfàn)化建设开展专题会商，针对未及时通知法律援助机构指派援助律师、超期送达法律文书等问题共同制定整改方案，法院以会商成果为指引，通过建立法律援助联动响应机制(jīzhì)，完善法律文书规范送达制度，实现了司法协作从问题发现到整改落实的闭环管理。

案件办理更触发(chùfā)了检察机关系统性排查：2024年8月，舞钢市检察院以法律(fǎlǜ)援助(fǎlǜyuánzhù)中心数据为基础，研发了“未及时送达起诉书副本”法律监督模型。“过去靠人工排查，耗时费力，现在输入数据，系统自动预警。”李(lǐ)丰华向记者现场(xiànchǎng)演示(yǎnshì)模型：输入送达起诉书时间与开庭日期，是否指派法律援助律师、出庭通知书是否按时送达、是否超过审限等情况一目了然。

“技术监督(jiāndū)不是取代人工，而是构建‘数据预警先行、人工核查兜底’更完善的监督体系。”舞钢市检察院检察长顾武修(gùwǔxiū)表示，借助大(dà)数据法律监督模型，监督更加精准(jīngzhǔn)高效，推动律师执业权利保障水平实现系统性提升。

织密律师执业权利保障网(wǎng)

在太康县检察院(jiǎncháyuàn)，一份由检察、公安、司法行政三部门(bùmén)联合出台的《保障律师执业权利暂行办法(zànxíngbànfǎ)》，正在发挥积极作用。这份文件的出台，源于一起“沉默的移送”事件。

2023年9月，王某某(mǒumǒu)因涉嫌(yīnshèxián)盗窃被刑事拘留，但直到当年11月案件移送审查起诉时，辩护律师仍未收到任何通知。

“如果律师连案件何时移送到检察(jiǎnchá)院都不知情，辩护权从何谈起？”太康县(tàikāngxiàn)检察院控告申诉检察部门负责人李瑞珍直言。

2024年1月(yuè)，太康县检察院向有关单位制发检察建议，督促其依法保障律师执业权利，并联合公安局、司法局出台《保障律师执业权利暂行办法》，明确办案(bànàn)部门与律师衔接的关键环节、沟通渠道、协作方式及(jí)信息化平台(píngtái)应用等内容。

检察机关以监督(jiāndū)“小切口”推动司法作风“大转变”，而司法行政机关与律师协会的协同参与，则让律师执业权利保障网越织越密。正如河南省检察院控告申诉检察部主任刘洁所言(suǒyán)：“当(dāng)知情权不再依赖‘人盯人’，法治(fǎzhì)的阳光才能真正照进每一个环节。”

“保障律师执业权利，本质(běnzhì)是维护(wéihù)当事人合法权益。”河南省律师协会会长徐步林表示，最高检高度重视律师执业权利保障工作，河南省检察机关(jiǎnchájīguān)建立的“反向审视”机制颇具启示——检察机关不仅监督公安、法院，更对自身办案情况开展(kāizhǎn)专项排查。

“三方合作的关键在于(guānjiànzàiyú)打破信息孤岛。”徐步林表示，最高检、司法部、中华全国律师协会联合印发的《意见》为律师权益保障提供了顶层支持，河南则通过(tōngguò)双向移送机制进一步细化落实，增强可操作性(kěcāozuòxìng)。

司法行政机关的数据(shùjù)支持、律师协会的诉求反馈与检察机关的法律监督形成(xíngchéng)闭环，才能将“被动响应”变为“主动治理”。今年2月，河南省检察院、司法厅、律师协会联合(liánhé)印发《阻碍律师执业权利和律师违法违规执业线索双向移送实施办法(shíshībànfǎ)》（下称《实施办法》）。

记者注意到，《实施办法》规定，办案机关存在违法限制辩护律师同犯罪嫌疑人会见通信、收集核实证据的，辩护律师可以向司法行政机关或律师协会反映(fǎnyìng)问题，再由(yóu)后者将线索移送同级(tóngjí)检察院审查。

“此前处理类似问题(wèntí)依赖律师向(xiàng)检察机关投诉的单一渠道，不少律师存在畏难情绪。新机制明确了移送流程、时限要求和责任主体，使检律协作规范化(guīfànhuà)、常态(chángtài)化。”河南省(hénánshěng)司法厅律师工作处负责人指出，“‘双向移送机制’解决了规范化问题，为律师多渠道反映问题提供了新的路径，增强了律师对检察机关的信任。”

更(gèng)值得关注的是，《实施办法》也有助于律师行业自律与惩戒：检察机关发现律师存在干扰(gānrǎo)诉讼活动正常进行、妨害司法公正等违规行为(wéiguīxíngwéi)，同样可以将线索移送司法行政机关或律师协会。

“将检察机关移送的律师违规线索纳入行业(hángyè)惩戒(chéngjiè)体系，通过维权(wéiquán)委、惩戒委联动，快速区分维权与惩戒案件。”河南省律师协会(lǜshīxiéhuì)维权工作委员会主任赵京辉表示，通过制度规范，实现律师权益保障与律师行业监管双赢，共同维护司法公信力。

“依法保障律师(lǜshī)执业权利，深化检律良性互动(hùdòng)，是践行习近平法治思想，促进公正司法(gōngzhèngsīfǎ)、维护社会公平正义(gōngpíngzhèngyì)的必然要求和具体举措。”河南省检察院党组书记、检察长段文龙表示，“河南省检察机关将持续坚持全面履职、依法履职、勇于担当、善作善为，不断加强与兄弟政法单位协同配合，携手维护执法(zhífǎ)司法公正(sīfǎgōngzhèng)，更好保障人民群众合法权益。”

河南省安阳市人民医院(yīyuàn)

作为全国人大代表和一名长期从事医疗工作(gōngzuò)的医生，我深刻理解“严谨”二字在保障(bǎozhàng)生命健康和司法公正中的分量。近期在参与检察机关(jiǎnchájīguān)的案件研讨时，我了解到一起存疑不起诉(qǐsù)案件的办理过程，深感“疑罪从无”原则如同医学诊断——当证据链条存在无法(wúfǎ)排除的合理怀疑时，宁可审慎留白，也不能让“带病证据”造成不可逆(kěnì)的伤害。让我感受颇深的是，检察机关在办案中充分保障律师执业权利，如同我们医疗团队会诊时重视(zhòngshì)不同(bùtóng)专业视角的碰撞。当辩护意见被真正倾听、法律监督贯穿全程，司法的精密性才得以显现。这种(zhèzhǒng)“在阳光下办案”的底气，让人民群众切实(qièshí)感受到，法律不是冰冷的条文，而是能经得起专业推敲、扛得住民意检验的公平正义。

（来源：检察日报·要闻版 作者(zuòzhě)：谷芳卿 陈彦培）